癌症治疗的民间尝试·中医 中医也要与时间赛跑（2014年7月9日）

癌症治疗的民间尝试·中医 中医也要与时间赛跑（2014年7月9日）

6月15日，位于浦东的上海质子重离子医院完成了首例临床试验。重离子放疗手术是针对肿瘤病人的“立体定向爆破”术，这项技术可以大大减少由放疗带来的毒副作用，在杀灭肿瘤细胞之时，有效保护正常组织。
　　我们可以看到，现代医学不断发展以寻求改变和突破，这与民间力量寻求治疗方式变化的最终宗旨是一致的——更少的副作用，更完整的疗效。在这一次采访中记者也看到，几乎所有的癌症患者都会采纳中医进行辅助的治疗，很多患者也正是看中了中医非创伤性的治疗方法。不过，作为一门同样有着完整体系的医疗方式，而且是民间治癌的最为主要的手段之一，中医又是如何看待癌症的呢？

　　记者专程拜访了中医张建明，他因治癌有方而在业界及患者中间颇具名望。
　　在张建明位于上海最北端的嘉定私人诊所里，记者刚一落座，他便让学生陈杰翻开了从2005年起开始收集的医案和病例给记者看，其中各个年龄段、各种复杂病情都有，几本册子都记满了。
　　虽然他的诊所位于嘉定偏僻处，交通不便，但病家照样络绎不绝，他认为这也是自己医术精湛的证明。不过，张建明并不认为自己诊所门庭若市的现象，就能说明中医在治癌上已获得了广泛的认可。

　　新闻晨报：为什么这么说？
　　张建明：就癌症的总体疗效而言，中医的整体力量没法跟西医比，而西医也没法跟病家与医师的理想比。对于中晚期病家，西医化疗的严重副作用以及总体疗效的低下还是令人遗憾的，所以病家来找我更多是出于他们相信中医并期待我有办法能够解除或者减少这种缺憾。

　　新闻晨报：我这趟采访中几乎都会问癌症病人一个问题，如果治疗不好怎么办？我也想请你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张建明：生命是万分珍贵的，医师理当勉力救治，但如果哪位病家的病情确实已到了毫无康复的可能时，我通常都会劝导本人或其家属放弃治疗。因为不再让已经饱受苦难的病家再受无谓之苦，再破无谓之财，恰恰才是最人道的。也因为“医治不死病，死病无药医”，所以正确的弃治也是最客观最理性的。很多病人往往病在早期与病情轻时不来找你，而在找来时，每每已是膏肓之时。当你看到那么多病家的苦难，当你感知他们都将在你面前走过后离开人世，心里真是非常痛苦，有时我只能陪着病家一起流泪。所以我常常殷告病家，生了重病要早点来，最好能在第一时间来。等到没有余地了，那真是神仙也毫无办法了。

　　新闻晨报：没有余地的病人指的是什么情况？
　　张建明：癌症通常发现时就是中晚期，这就意味着肿瘤细胞的负荷已经到了高速发展的阶段。这个时候发现癌症，医师就已经落后于它的起跑时间了。医师开始追的时候，它的速度又要比医师快得多，而中药的特性又恰恰是慢，所以唯一的办法就只能尽量增加中药起效的速度。我对此采用的办法就是大力增加药量。当然，提速也是受着各种条件和前提所限制的。如果中药本身的提速已经达到了极限，或者病家的个体状况不能耐受这种方法，那也就没办法了。除了这些情况外，我体会中医还是大有可为的。

　　新闻晨报：中医的角度是如何理解癌症这个疾病的？
　　张建明：我研究癌症已经数十年，经历了思索、实践、肯定、否定、推翻、再确定的漫长过程。现在我肤浅认为癌症是由一类带有致癌以至强烈致命性质的毒邪——我称之为“癌毒”——所造成的疾病。这样定义就把癌毒与传统中医所讲的一般毒邪的概念区分开来了。中医自古就有毒病之说，但主要指的是热毒、疮毒、疫毒、药毒、虫毒、食毒等等。而癌毒跟传统的毒病概念及治法都是既有联系而更有区别的，我以为这一认识是具有突破意义的。

　　新闻晨报：癌毒这一说法可以具体解释一下吗？
　　张建明：癌毒翻译成现代的语境，主要就是指各种对人体有破坏性和致命性的，主要以化学物质次以物理辐射为内容的致癌物质。其实在古代，这个病已经有了，但是中医没有现代意义上癌症的这个认识和说法，对癌症的真正认识是来自于西医。

　　新闻晨报：为什么传统中医没有现代意义上癌症的说法？
　　张建明：虽然中医历史悠久，但有许多难治之症，医学上叫痼疾，至今都无法彻底治好，这是因为古代的中医对它们都还不能了解。古人对此的局限并不是古人的错，因为人类的智慧总是受制于当时的年代。人类对癌症有现代意义上的认识是从1836年经改进后的显微镜观察后才开始的。那为什么说古代就已有了癌症，因为古代已经有了致癌性物质的毒邪存在，譬如黄曲霉素、病毒久积等。虽然古人无法检测，但这些物质是早已存在的。从饮食角度来讲，古人会吃一些腌制、霉变等的东西，它就是造成癌症的主要原因。不过可以推断的是，古代癌症的发病率一定是极少数，因为真正意义上的化学与物理都产生于近代。这一推断的正确性，可以为现在凡癌症多发高发之处必是工业污染之地的事实加以证明。

　　新闻晨报：为什么这么说？
　　张建明：回顾改革开放之前的情况就知道了。那时癌症哪有今天这么多，因为那时我们所接触到的有害化学物质很少，我们生存的环境，如空气、水、食物都是好的。虽然生活条件艰苦，但这类致命性疾病却很少。癌症的发病率与工业化程度是密切相关的。除此之外，癌症发病还有一个因素。我早年认识上有一个缺失，只认为我国癌症发病率持续上升是因为生态污染，但后来发现不完全正确。欧美和日本等国家的水、食物和空气的质量要比我们明显优良得多，但为什么他们也是癌症高发的国家呢？我分析的粗见是，癌症也许还和频繁使用和滥用西药有密切关系。否则，就很难解释这一现象。

　　新闻晨报：我查阅过一些资料，谈到中医对癌症的治疗理念是扶正祛邪为主，这个如何理解？
　　张建明：早年我也秉持这种传统理念，我们都只记住了“扶正可以祛邪”的古训，但却遗忘了老祖宗另一句明训，“邪不去，则正不安”。人体生病固然有因虚弱的要素，但并不是所有的病都是由虚造成的，而邪气致病同样也是非常常见和重要的因素。癌症由癌毒所致，这是已被举世公认的确论。既然如此，毒不去则正何以安？当然在治癌过程中，也确实离不开对正气的固护，但不应该成为第一位的。通过长期实践，我首倡了治癌应以调低人体免疫力以遏抑癌毒生存发展的观点。令我欣慰的是，在十多年前，这一认识已被一些国外的西医研究者所证实。所以我认为，过高或者偏高的人体免疫功能，不仅对癌症，也包括其它许多毒邪类顽疾都恰恰成了帮凶。

　　新闻晨报：此话怎讲？
　　张建明：我举一个例子，一名二三十岁和一位七八十岁的两位病家都得了同样的肺癌或胰腺等癌，哪个会发展得更慢，死亡更迟？大量的事实告诉我们，结果常常是后者。不是从来都说免疫力越好就越容易康复吗？怎么免疫力好的年轻人反而不如差的老年人了呢？就是因为老年人的正气，即西医所谓的免疫力大多低下。再看看得癌的人群中，在平时看起来都是健康人，而久病、久弱者却反而没有成为主体。再比如，两个人同时被蛇或蜈蚣咬，或被煤气熏，或吃了砒霜或农药……免疫力强的和弱的，你说哪类人会中毒？事实应当是两类人都会中毒。为什么？此类毒（即有致命性质的邪气）只要进入人体，是否会发病，除了天生的机体易感性之外，跟正气的强弱没有关系，只要毒量足够。中医讲的正气的作用其实只能防范、抑制非此类毒性的其它之邪。如传统所谓的风寒暑湿或者瘀痰等邪气就属于非毒类的普通之邪，免疫力好的人确实能防御、抵抗、消除这些邪气，我把这些邪气称为常邪。也就是说，正气能防常邪而不能防毒邪。致命性毒邪也分阴阳，而癌毒属于阳毒，它本身是热性的，所以更喜欢热性的环境，它在热性和营养丰富的环境里就会快速成长和发展。为什么癌症在青壮年病家身上会发展得更快，就是因为这类人群体内的阳气盛，营养足，免疫力高，而老年人为何正相反？就因为他们体内的正气虚、阳气弱、火不盛。就好比喜欢阳光的植物，在光照充足、营养肥沃的土壤中会茁壮成长的道理是一样的。对于任何道理的是否正确，其实人们都可借助生活中的所见常识和现象来加以认识和判断的。

　　新闻晨报：前不久，浦东的上海质子重离子医院完成了首例临床试验。据说新的技术可以减少由放疗带来的毒副作用。作为中医来说，你怎么看待西医在肿瘤治疗上的尝试和努力？
　　张建明：我以前不认同西医，但现在却对它内心充满了尊敬。每门学科从它诞生起，必然都带有与生俱来的长处和短处。西医之长在于擅长治标、起效快速以及先进的诊察技术。可以欣喜预见的是，它在治标上的技术不仅会日新月异，对机体的副作用也会在有限的条件下降至最低，而且还会出现令人难以想象的创新发展。但至少在今天，令我同样坚信的是，它难以治本的天然短处将永远难以纠弥。从西医的发展来看，如对高血压、糖尿病、银屑病、癫痫、类风关等许多常见慢性疾病的疗效，至今都尚且只是停留在能够控制而不能根治的水平，而想把致命性异常强烈、发展速度奇快的癌症彻底根治，应该难以乐观。所以，对于癌症疗效的最终结果也大有可能只能停留在疗效相对不断提高的水平上，最终难以根治。而中医的长处则在于擅长治本、整体观念、天、人、心结合，副作用小。中医植根于祖国传统文化，所藏不仅周全丰富，而且一旦发掘则力量十分强大。
　　对于癌症，相对西医而言，它的短处是起效太慢，远远赶不上肿瘤细胞的发展速度。尽管我用复治峻量法比传统取得了较大进步，但在遏制病情发展之前，单靠中药还显薄弱，所以我主张治癌一定要中西医结合，并且一定要真正结合好。我内心期待所有医师，都能抱持病家利益至上的信念和胸怀而不分派别地精诚合作，取长补短，共益病家。我的治疗手段是中医为主，西医为辅，随机灵活结合。总体来看，整体疗效较之传统疗法有了较为可喜的进步。但请记者先生务必告诉病家：我的进步只是相对和有条件的，离开攻克还任重道远。

　　[　采访手记　]
　　癌症并非惩戒而是一次提醒

　　在德国以及其他一些欧洲国家，新一代的心理学家认为身体和心灵是一个整体，这种观点在德国已被主流医学界接纳，并且发展出了全新的治疗模式。其中一种整体治疗方式被称为人智学治疗法，它不再是另类疗法的单兵作战，而是在统一了价值观之后，吸纳了心理疗法、饮食疗法、草药疗法等等合为一体。
　　人智学治疗模式认为，癌症并不是对患者的一种惩戒，而是一次提醒。因为只有当人们认真地面对死亡时，才有可能会显现出强烈的动力来实现内在的成长与改变，探索人生的真正价值所在。
　　同样作为整体医学的中医其实也有类似的观点，留学日本的民间中医李德敏博士曾指出，癌症是人体内部沟通与平衡的障碍。
　　诚如采访中周庆文所讲，疾病对我们每个人来说都是有意义和价值的。对于郑荣方、张竞华来说，疾病带给了他们全新的生活观念，他们的生活方式也正在回到平衡中；而对于田瑜和刘旭来讲，正因为疾病，使得这对夫妻有机会体验到了更好的沟通。
　　而作为十分努力的治疗者，陈月卿、周庆文和张建明，包括信赖常规治疗的医学工作者们，也都在各自的方向探索着重建人体平衡与沟通的最佳方式。其实，不止是所有的疾病都是有意义的，我们在人生中遭遇的任何事情，对我们都是一次提醒，改变也许就从这里开始。
（摘自2014年7月7日《新闻晨报》）